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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鹘-蒙古-满文字的另一面(辅音字母篇)

发布时间: 2023-09-24 19:58:44 发布于: 安博体育真人

  中介绍的回鹘系文字的元音字母,其实就是叙利亚-粟特字母在现代蒙古-满文中变化最大的部分。满文的辅音字母字形和用法与粟特字母相比,几乎只是做了一些微调。本文按照闪族字母的体系介绍这些变化。

  叙利亚字母在下表中列出,其中在回鹘-蒙古-满文中被继承下来的,用红色标出:

  字母aleph在现代满文蒙古文中一般表示元音a/e,也可当作跨音节的双元音里的音节分隔符,形状一般是一个字牙。然而,从回鹘文和粟特文中能够准确的看出,aleph的原本形式其实就是一个分叉的字牙。

  在回鹘文和回鹘蒙古文中,在圆头字母kaph(阴性k/g/h)和peh(p/b)之后、与之形成合字的aleph的词尾形常常是分叉的aleph。这很可能是现代满文蒙古文左摆尾a/e的真正来源。

  在闪族字母中,辅音字母beth(ב, ܒ)用来表示b或者v的音。蒙古-满文的字母w的形状几乎和原本的叙利亚字母相同。

  新满文通过在字母下(右侧)加撇的方式来构造新字母f。必须要格外注意的是,满文完成体副动词词尾-fi在老满文中使用的符号是peh+yod,这是由于现代-fi的来源是一个更为古老的词缀-pi。

  从粟特文开始,辅音字母gimel和Heth的形状开始合并,呈现出两个字牙的形状。这种两个字牙的形状从回鹘文开始变成了阳性的q/ɣ/x辅音,在满文里用来表示阳性的k/g/h。

  现代蒙古文和满文的白体以及手写体,gimel/heth的词首形式和早期形式相比大了很多。

  在老满文中的一部分单词里,现代的we-常常被写成uwe-或者ūwe-,也许说明这些单词开头的we-实际上读成/w/而不是/v/。

  辅音字母zayin在现代的满文和蒙古文中是没有的。但是在13世纪的石碑(Stele of Yisüngge)能够正常的看到字母s的一个词尾形式,仿佛和-a和-n的词尾形式非常接近。这是辅音字母zayin在蒙古文中的遗存。

  需要指出的是,满文-蒙古文中,第二字头的“双元音”-Vi-中的双写长牙,似乎可以分析成-yi-,但是其实现代闪语也是这么用的——用双写的yod来表示音节尾的y和i。

  辅音字母kaph的形状发生了一些细微但是有趣的变化。满文蒙古文中,常用的kaph有三种:

  可以注意到,回鹘文以及之前的粟特文,kaph的一般形式开头有一个明显的分叉。但是这个分叉在现代蒙古和满文中,只在拼写外来语、和阴阳性无关的kaph上才能够正常的看到明显的分叉。但是蒙古和满文的手写体,可以注意到起笔并不是完全圆头的,有一个顿笔的过程。

  在满文/蒙古文中,lamedh/taw合并成了一个字母——用来表示t或者d。蒙古文中,若要强调某个借词的辅音一定是d,通常用字母lamedh,而一般音节尾的音都是-t,用taw表示。词首和音节尾形式一般用taw的形状,而词中、音节首形式一般用lamedh的形状。

  满文的创新在于,本土词使用“圈外出头”的方式来区分ta/te、da/de、to/tu、do/du。而ti和di不有必要进行这一类区分,所以并不出头。加点代表的是浊音d。

  字母lamedh带圈是从回鹘文和蒙古文开始的,从回鹘文到老满文,常常把lamedh写成一个瘦长的圈:

  现在蒙古文、满文白体和手写体lamedh(t/d)的带圈写法,是从此开始的。

  taw有时候也被用作音节首的形状,而促音-tt-和-dd-使用taw和lamedh的组合来表示。

  需要注意的是,从希伯来文开始,辅音字母mem的词尾形式总是有一个近乎闭合的圈。这也解释了满文蒙古文的词尾-m的形状。注意,词尾-m的形状和-ma是有区别的,词尾-ma在勾的旁边有一个短牙。另外,词中形式的m有时和后面的一个音节一起,在中线下方形成合字。

  辅音字母nun的形状一般较为稳定——一般和aleph字形类似,都是一个短牙。为了尽最大可能避免歧义会在左侧/上方加点。

  从回鹘文开始,samekh(s)和shin(š)的字形就开始合并了,依靠加点或者像满文一样加撇来进行区分。

  然而,比较古老的回鹘文中,samekh的尖角要比shin更为锋利。在俄罗斯版回鹘文《金光明经》中,用此种方式区分了samekh和shin。

  字母peh的字形也较为稳定。自回鹘文开始到满文,一直被用来表示b的发音。后来,在蒙古文和满文中分别发展出了代表p的字母。

  需要指出的是,b的词尾形式在回鹘文的时期是一个圈加上一个向左(向上)摆尾的形状。现代的满文和蒙古文,-b的词尾形式更像是waw加了一个更长的尾巴。现代锡伯文的词尾-b实际上读作p。

  在老满文中,某些词首的fi-拼写成peh(有时候加圈) + yod,这些词首音节的较早发音很可能确实是pi-,而后变成了fi-。比如“锡宝齐篇古”的“篇古”现在写成fiyanggū,但是在从前可能以pi-开头。

  现代满文和蒙古文使用叙利亚字母的ṣ来表示ǰ和č的音。从tsadi发展出了č的全部形式,和ǰ的词中、词尾形式。在17-18世纪(晚期古典蒙古文)以前,包括老满文在内的文献,都把ǰ和č都用同样的字母来表示(除了在词首之外,词首的j形状来源于yod)。回鹘语中不存在j。

  在老满文中,一般来说tsadi的形状更接近于现代满文的j——更为弯曲而并没有c的棱角。需要指出,满文有些中缀应该会导致c和j的交替——比如wajimbi和wacihiyambi这一对词。

  来自叙利亚字母resh的字母有两个——现代满文蒙古文的r和l。由于原本表示l的lamedh被d占用,于是从粟特文开始就出现了一个带钩的resh——lesh,逐渐发展成了后世满文和蒙古文的l。需要指出的是,虽然满文和蒙古文的m和l看起来仿佛很像,但其实并没关系。从其截然不同的词尾形式即可看出。

  resh有许多种写法。在印刷体和早起的蒙古文中,经常是两个靠的很近的字牙。有些时候写成一个分叉,比较近期的写法,一般是从中线自然向左撇,然后与其相交往右下方回到中线。

  关于lesh,其字形很可能来源于粟特文中比较古老的、在resh下方再标记一个resh的写法,用来代表辅音l。

  而在从回鹘文、粟特文开始到今天的满文蒙古文,手写resh的写法常常是一个从中线引出的分叉。而lesh其实就是把分叉位于上方(右侧)的那一支,往右侧(下方)引出一个角(ᠡᠪᠡᠷ, eber)。这导致严肃的手写体里面,角的起笔方向其实就是位于字牙偏上方一些:

  而mem原始的字形里,角(ᠡᠪᠡᠷ, eber)是和字牙相连的,而现代的手写体也体现出这种倾向:

  实际上mem的写法也常常受到字母lesh的影响,起笔比字牙高。比如满文的-km-和-kl-合字就体现了这种倾向:

  锡伯文1947年文字改革以后,改革了一些字形,且锡伯文的手写体倾向于把一些字母写成一些特定的形式。列举如下:

  但是从清末的手写体中能够准确的看出,除了音节尾-k变成一个字牙之外,其它改变实际上早已存在。比如在如下的清末的翻译考试题中,这些写法已经存在了:

  所以实际上,在目前阶段,这些变化能认为是一种连续发生的、从满文开始的书体变化而已。

  从叙利亚文、粟特文到满文,这套文字体系在两千年里发生的变化大都是书体上的变化,其中书写方向的改变、书写工具的不同(竹笔和毛笔)、和文字的媒介的区别(篆刻、印刷或手写)都影响了该文字的字形。实际上,回鹘文常常是作为一种用来活字印刷的文字而出现,其方正的字形能适应纵横两个方向的书写和阅读。而随着这套文字体系使用中心的东移,文字书写工具逐渐变成毛笔,字形也逐渐流畅圆润。

  虽然现代满文蒙古文的教学并没有引入其文字的历史,但是认识这套文字的来龙去脉,对于字体设计、印刷和书写都是非常有帮助的。关于近期探讨的横写满文,如果按照回鹘体来手写的话,效果是这样的

  本文大部分关于粟特、回鹘文的观点来自Anshuman Pandey的粟特、回鹘文提案。我个人的观点是,在数字处理上,Anshuman对于回鹘文的描述应该用来代替目前的满文和蒙古文描述。